绝代双骄

晨昏线快速地移动着,黑夜堕入虚无,街道也重归喧嚣。我辗转在离开西安的路上,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今天也许又是平凡的一天。人来人往中,我听到钢筋丛林里的阵阵汽笛声,思维里闪过的却是黑海空灵的海风,还有伏尔加河低嚎的水流。

我们都身处时间的洪流里,而绝大多数人则日复一日地过着重复的生活。从这个角度上来说,时间是不流动的,流动的是我们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一直都随着时间改变着,只是身处其中时我们自己很难发觉。直到有一天,来到一个特殊的节点,安定的生活被打破,熟悉的人全部离开,我们不得不收拾起行囊奔赴下一段旅程,再回过头看,才恍然惊觉岁月已经改变了自己如此之多。

十年,我们从稚嫩到青葱,不停地期待着遇见,又不停地迎来分别。不知不觉中,我们已见证了如此之多的变革。绿茵场上,主流阵型从传统的442到强调宽度的4231甚至主打传控的343。会议室里,关于争议判罚的讨论最终演化为门线技术和VAR技术的全面引入。以至于现如今我们从皇家马德里震古烁今的三连冠王朝回望,当年巴塞罗那不可一世的六冠王统治似乎已经是另一种足球。但我们仍习惯于把这十年的光阴并称在一起:因为只要英雄们还未曾老去,英雄时代也就不会落幕。

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英雄对决。遥远的传说传诵着贝肯鲍尔和克鲁伊夫相逢于慕尼黑的宿命对决,父辈的歌谣则讲述了罗纳尔多和齐达内摇曳在法兰西的双人探戈。我也始终幻想着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史诗之战:在冰与火的碰撞里,伊利丹睁开双眼,阿尔萨斯拔出利剑。可这一等就是十年,最后在北境凄厉的风中,精灵折断了翅膀,国王卸下了皇冠。

裁判吹响终场哨的一瞬间,这十年的故事如同幻灯片一般瞬间充斥了脑海。我看到两条线从伊比利亚半岛的东西两端发源,在欧罗巴大陆上不停交织,最终汇聚在同一个终点。我想起了四年前梅西在巴西基督像下的低头和啜泣,又想起了两年前C罗在艾菲尔铁塔下的怒吼与狂奔。那些成功和失败,得意和失意,也都在这一声哨响中如过眼云烟般消散了。是啊,英雄终究要老去,故事也并不完美。但无论我们带着什么样的心境读完这个故事,我们的青春都不可避免要谢幕了。

太阳重新升起,足球世界新的纪元也初露峥嵘。这是人间的黎明,也是诸神的黄昏。